零钱

虚假的繁荣

—— 錘基 If I die young

雷2衍生
听说汤汤在访谈时表示
Loki当时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后来才发现冰霜巨人的身体没那么弱
好想把那个以为自己要死掉的底迪抓怀里揉


死亡从来不是娱乐性的恶作剧,假的也一样。
彻骨的寒意从洛基伤处爆开,如一朵满布棘刺的冰花盛开在四肢百骸,路经之处血液瞬间冰冻阻塞,该死的痛觉却在脑门敲打,一下似一下清晰,牢牢钉在嵴骨深处。这令他想起自己约顿的血统,儘管他从来就没忘过。
冰霜蔓延在他吐出的每一口气,所有景象声音在零下慢速拨放,他无法判断这是自己真的过于冰冷还是生命消逝的正常现象——或许两者皆是。
他的兄长以可笑的激动大吼他的名字,为什麽他总是这麽火爆、这麽雷厉风行,噢对,因为他是神明的子嗣,太阳之子。而他不是,洛基不是,他是可悲的战俘,注定冰封在千里地层之下,一个被遗忘的叛徒。
他从来最清楚,自己不可能成为王,只有索尔还在一天他的野心就不会实现。或许是因为他真正的慾望其实只是与他的兄长并肩,他只是想迎头赶上,甚至超越一点,一点就好,他希望自己的脚印被索尔复盖,他希望自己站在远得刚好的地方。然而,明明他们的身高相当,索尔的每一步却永远跨得比他大,他金灿的头髮清蓝的眼珠,在在揭示两人的悬殊,不断提醒洛基来自黑暗。
他们不是兄弟,他们之间不是温馨亲暱的关係。他是众神之父引以为傲的儿子,而他是奥丁的又一颗棋子。他算什麽呢,他甚至不是一个强壮正统的冰霜巨人。
像每一个养子一样,他早就怀疑过。和双亲截然不同的长相,父亲明显的偏爱,还有当父亲带着他与索尔进入宝库,见到寒冰之匣时内心奇异的鼓动,好像血液从那一刻幡然上涌,他才真正了解生命并不是纯粹靠着一吸一吐在延续,年幼时他把这归类为和哥哥一样的热血,只是纯粹想击退敌人获得父亲的认可,然而当碎片聚集串联,这反而成了一个再明显不过的徵兆。
寒冰之匣本来就属于冰霜巨人,属于他。
与兄长太阳一般的体温不同,他的手脚长年冰冷,曾经即使捲在被子裡也难以入睡,直到索尔偷偷爬上对孩子来说太宽敞的床,不顾他抗议挤进了身旁的空位。
「我睡不着。」索尔说。
「我要睡了,你快回去。」洛基努力想把对方踢开。
「骗人,你的脚那麽冰,怎麽可能睡得着。」索尔毫不费力抓住了那隻棉被捂不暖的脚,固执地向弟弟身边移动。
曾经索尔能识破他用来包装自尊的谎言,曾几何时他的注意力离开洛基身边,战绩女人与美酒佔据了他的视线,他和他愚蠢的朋友在宴会高声谈笑,忘记了自己格格不入的怕冷的弟弟。
洛基站在樑柱投射的阴影之下,沉默而神秘,几乎没有人发现他。当他回过神来,视线已经追着索尔所经之处。索尔永远是宴会上最活跃的存在,他真心享受佳餚美食,他受人爱戴也爱着他的伙伴,他转过头来看见了洛基,冲着洛基微微一笑,再自然灿烂不过,洛基下意识瞥过头去,不想承接那太过纯粹的视线。
他阳光而愚蠢的哥哥捧着两杯酒挤进他藏身的阴影处,像对待其他伙伴一样把酒杯塞给他,索尔难道不知道他不喝酒?他已经足够堕落,不需要多馀的酒精来辅助。他想抬手婉拒,结果却是依着索尔的意接下那杯酒。甘甜美酒在他口舌间也只馀苦涩,他舔过残留唇间的残酒,假装自己感激又享受。
「为什麽不加入大家?」索尔看着他,蓝色眼珠闪闪发亮。
「你知道的,我对宴会不感兴趣。」洛基耸肩。
「别这样,很好玩的。你真该听听范达尔如何捕到那头大雄鹿。」索尔边说边朝着远方向他的朋友们举杯。
「噢,是吗,我应该?」洛基几乎觉得可笑。
索尔很快就会回去他的圈子裡,洛基搜索枯肠想在他丰富的词彙裡随便找点什麽把索尔留下,然而他发现自己做不到,他甚至不懂索尔为什麽要特地过来找他。他大可以把酒杯还给哥哥然后转身离开,但他似乎连这麽简单的动作都无力实行。
「你看起来不太好。」索尔皱着眉,他多久没有这样细细看他。
「没什麽,可能我酒喝多了。」
「少来,你才喝了一口。」索尔大笑,瞬间揭穿他的藉口。
噢,所以又来了。索尔只有在不必要的时候特别敏感,只有在他真正想隐藏点什麽的时候拆穿他,他甚至懒得费心思对索尔撒谎,那真的没有必要不是吗。索尔洞悉了他的虚无,试着用自己的方式去靠近他,儘管那或许永远不是他想要的。
「你想出去走走吗。」索尔接过他的酒杯,放回经过侍者的托盘上。
「或许吧。」洛基不置可否,他真正需要的其实是逃离,逃离这可笑的宴会,逃离只会在背后议论他的人群,逃离索尔。
但他却无可否认,当索尔接过酒杯时不经意碰触的指尖是温暖的,索尔压低的嗓音也带着阳光与蜂蜜的香味,全都是美好的东西。洛基点了头,跟在哥哥身后离开宴会厅。
阿斯嘉德似乎连月色也是柔软的色调,索尔鲜豔的披风在月夜呈现乾涸的血一般的红棕,头髮却依然金灿灿的,洛基下意识顺了顺附在颈部的黑髮,和兄长独处令他口乾舌燥。
「我们以前很常这样从宴会熘出来吧。」洛基说,沉默总是令他侷促。
「是啊。」索尔转过身来,爽朗地笑着,「穿得透不过气,还得陪老爸到处敬酒真的很无聊,谁会记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使节叫什麽啊。」
「你现在倒是很享受了。」
「…啊?」索尔困惑地歪头。
「穿得花枝招展,说那些因为你是王子人家才捧场的笑话,夸耀你的肱二头肌,还有什麽?噢,酒!美食!你现在倒是很享受这些了。」
「洛基?我不懂……」
「你当然不懂了,我亲爱的哥哥。劝你还是早点背好那一大串的贵宾名册吧,总有一天轮到你一个一个跟他们打招呼的。」洛基无法控制他飞奔的语速,话音嘎然而止的瞬间,他才察觉自己的失控。
他喘着气,好像这些话耗费了与一头勐兽搏斗般的力气。洛基转身,落荒而逃。
第二天好像什麽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洛基就是知道,从今以后不管他如何担保他对索尔的爱,索尔也不会相信他了。
因为他在索尔从不出错的动物直觉面前暴露了原型,因为他从来不是那个聪颖温顺的弟弟,他贪婪而狡诈,他是在暗夜滑行的蛇。
所以他欣然表达对索尔的怨恨与愤懑,然而要他承认他爱着自己的兄长,却远比失去性命更痛苦。
但现在无所谓了,他仰躺在地,索尔吼得像一部无限放慢的电影。他真心觉得自己愚蠢,他根本不是为了证明什麽,只是单纯不能看着索尔死在他面前。
他就是不能,他做不到。
那个长得像米德加德某个儿童动画角色邪恶版的傢伙把索尔揍进土裡时,他甚至觉得有些好笑,但是当拳头一个接一个落下,当他意识到索尔真的可能被几千年前就过气的活化石揍死,他只感觉愤怒像千万隻蚂蚁从脚底爬上,啃咬他的神经。
他奋力摆脱缠着自己的敌人,抽过一把长枪赶了过去,怒火与着急几乎把他烧焦,恶作剧之神在千年为记的年岁裡,或许是第一次与毁灭如此贴近。
虽然最后毁灭的是他自己,这倒像是个安排缜密的恶作剧了。
索尔絮絮叨叨地说着什麽,洛基其实听不太清楚了,他说他蠢,他无从否认。在死亡将近的时刻,他反而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那些再也不能实现的野望,再一千年也蹲不完的地牢,他哥哥永远不会了解的心思,他再也不必在乎了。
当索尔说会把他光荣的牺牲告诉父亲时,他也无力嘲笑了。
「我不是为了他。」他说。
如此隐晦地表明心迹,有什麽在索尔眼中一闪而过,他曾经狡黠的心思已经跟不上那速度,但他依然觉得满足。
疼痛渐渐转为麻痺,他无力去维持阿斯嘉人的肤色,冰霜漫上皮肤,寒意沁骨。
索尔,索尔的声音,阳光色的长髮,温暖的双臂,他什麽都感觉不到了。
原来死亡仅此而已。

评论(1)
热度(62)
返回顶部
©零钱 | Powered by LOFTER